不再更新

同人文大概不会再更新了,取关随意。

喻黄|Summer With You-夏天与你(Fin)

*与你的夏天

*喻黄24小时。【07:00】各位早安w。

*S-Summer.夏天来了,应景w

*源于家里吃瓜时的讨论,所以很短。啊,西瓜好甜(。

————————————————————————

 

喻黄|夏天与你

文/陌罹柒

 

*

楼下新摆了个西瓜摊。

黄少天反手一撑嘿咻就坐到桌子上,伸手从距离头顶不足八厘米的书架上胡乱摸下一本薄得只剩几页的线装册子,晃着腿把书搭在窗台上,堂而皇之地打量起对面路边的西瓜摊起来。

七月里天气已经热起来了,太阳能把人给活活晒干,摆西瓜摊的在三轮车上支了把大伞,撑起一小片阴凉。三轮车的主人是一个看上去很随性的大叔,邻里都叫他老魏,胡子拉碴,拖了个小板凳就在三轮车旁坐着,也不怎么吆喝,只把写了价格的白色塑料泡沫板盖在看上去清凉可口的西瓜上,成天在那儿呼啦呼啦吸着烟。

也得得亏老魏那车西瓜确实要比南街市场的瓜脆口多汁得很,把住了这一街住客们的味蕾,再加上这天气又催生人去吃些汁水丰富的水果的念头,这小摊倒是天天都热闹。黄少天把人字拖踢掉,一条腿压着线装册子就这么大咧咧得搭在窗沿,另一条腿屈起来踩着木桌,手搭在膝盖上一甩一甩的,活脱脱像个纨绔的小少爷。小少爷抄起桌边冷水碗里泡着的李子就往嘴里送,咔嚓咔嚓吃得满脸都是油桃汁,也不讲究,抬起冒汗的手臂抹几下就算完事。

现在这个点数正是楼下的西瓜摊生意最旺的时候,黄少天数了数围在西瓜摊前的人数,一二三四五,哇塞,连老妈都在那里,今晚有口福了。他咂吧了一下嘴,视线微微上移,正好看见摊主在给顾客掂量手上的瓜。

“得!这个瓜实甜!绝对唔骗你!在这里做生意,我都唔会做自己砸招牌的事啦你话系唔系!”

黄少天掏掏耳朵,视线落在老魏身边的少年身上。

老魏在这里摆摊,隔天这少年就跟着老魏一起在这蹲摊了,看样子他们的年纪差不了多少,没准是放假被家里人带出来看摊的。黄少天换了个姿势,又重新捞个李子放到嘴边啃,楼下的少年正端正坐在板凳上低头写着什么,从这个角度望下去,黄少天只能看见对方头顶的发旋。

他总是这样。印象里少年大多数时间也是如现在这般安安静静坐在西瓜摊一边低头写什么,偶尔老魏去同几个近来熟识的朋友寻个地方打牌去了,少年就接下老魏的班去看摊子。

不过这个人可一点都不简单。黄少天心想。三街的王婶可是这里出了名的挑剔,有一次老魏看走了眼,给人挑了一个不怎么地的瓜,那王婶二话不说隔天就跑来理论,老魏这人也是个硬性子,好声好气同人道了歉反被人骂骂咧咧驳回来,自己心里头也光火,两人吵得对街也听得见。好像就是那少年站起身和气地同王婶理,黄少天隔得远什么也没听清,只听得那王婶的嗓门逐渐低了下去,他感到惊奇,探头去看的时候那里还有什么要拆摊的场景,反倒是那王婶自己息了火,正和蔼地同那少年聊起来。

能让王婶服气的都不是简单人,肯定骨骼精奇,脑回路绝对不走寻常线。

黄少天咬下最后一口果肉,鼓着腮帮子掂起核,眯起一只眼瞄准楼下垃圾篓。他家在二楼,数都数不清到底干过多少回这档子事,都快练出准头来了,一扔一个准,不怕别人找上门来说高空抛物。他手腕一抖,桃核一前一后从窗户挣脱出去,划出一道抛物线,精准地掉进垃圾篓中心,可惜今天面层垃圾铺的太满,黄少天又使了点劲,那桃核停留不到零点几秒立刻弹到路面上,朝不同方向咕噜咕噜滚远了。黄少天正叹息自己手感不好,下一秒,就听见自己母后雄浑有力的怒吼∶“黄少天!叫左你几多次唔好掷东西下来!你系唔系唔听!掷到人你话点算!”黄少天受惊似的弹起,准备跑去给母后接风尘以息怒,临走前鬼迷心窍又回头看了对面一眼,那少年正好用一种探究的眼神望上来,被发现了也只是不慌不忙地回报一个微笑,朝他挥手。一时间黄少天也不知道那少年想表达什么,也朝那少年挥挥手就作罢,三步并作两步跑去给自家母后忙活去了。

不,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些什么。

先别理,母后大于一切。

 

*

那天黄母带回来的西瓜确实诱人,吃干抹净后没几天,黄少天就憋不住了:“妈,给我钱我去买西瓜呗?上次那个真的好食,我至今都仲记得个味道!反正路程近,唔去买个食真系对唔住!”

“少同我出这招,铁盒那儿有散钱,自己数够去。”

“多谢母后!!”

黄少天屁颠屁颠跑去摸钱,连老妈最后一句“快去快回”都没有听见,哼着调就往楼下跑去。

正午的阳光毒辣,叶子都被晒焉,热浪直往脸上冲,烧得皮肤火燎般疼,黄少天一路小跑过去,一路跑一路嚷:“哎老魏给个瓜来!今次我可是带够钱了!”坐在塑料凳上的少年抬起头,露出一瞬间茫然的神色,很快就收敛起来:“……你好?”

“咦……老魏唔系这里啊?”黄少天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少年已经合上书站起身,和气地问他:“要个瓜?”

“呃……系,帮手拣个甜点的瓜啦。”

“好。”少年扒开面上几个瓜,托起一个,凑近耳朵敲了几下,递给黄少天。“这个可以,你可以听下。”

听?黄少天觉得很新奇,原来还可以这样辨别西瓜好坏么?他也像模像样地凑过去敲几下,没听出什么名堂,西瓜凉凉地贴着脸倒是挺舒服,他又敲几下,捂着听了会,才后知后觉摸出钱来。

“……如果你惊我骗你,不如开窗给你睇下?”少年好心提议。黄少天一句澄清卡在喉头,注意力就被后面那字眼给钓过去了。

开枪?开什么枪?买个瓜而已为什么要开枪?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他会有枪?气枪还是水枪?也不对啊这两种都对西瓜没什么用吧……黄少天还在放飞自己脑洞不停,少年以为他默认了,手起刀落爽快切下一小块三角状的西瓜,把口子递到黄少天面前:“喏,你睇下。”

“……你唔系话要开枪吗?”

“这个就是开窗啊……”两人迷茫地对视一眼,还是少年先反应过来,纠正他的脑洞:“你以为手枪个枪?唔系啦,系窗口个窗。开窗就系咁样。”“原来系咁啊……唔使睇了,我信得过你啦。”黄少天轻咳一声掩饰,抱过西瓜,眼睛左瞟右瞟,问:“就你一个,咁老魏佢人呢?”

“契父去左六街那边揾朋友们倾计。”

“等阵……佢系你阿爸?!”

“系契父,唔系我阿爸。”少年字正腔圆地纠正道,抬起胳膊抹了把满额头的汗水,黄少天偷偷抬眼瞄他,又自觉失礼,脸一烧絮絮叨叨就念起来:“哦…契父…契父…”没念几次就抛开了这个话题,朝少年招招手想要离开,才迈开两步又退回来,少年惊奇看着他,他想退都退回来了,再后悔就不是人,心一横抱着西瓜笑:“呃,阿个,你平时可以来我屋企坐啊,下边咁热,你……你小心啲中暑啊。”少年向他眨眨眼睛,唇角一点一点弯起来。

这人笑起来怎么就这么好看呢。黄少天不禁对自己恼起来。

“好啊,多谢你。”

少年眉眼弯弯,带着夏日炽烈柔软的情绪撞进黄少天的胸膛。

一念之间。

 

*

夏天总少不了一场说来就来的暴雨。

好巧不巧,这就被暑假过了大半终于出门的黄少天遇上了。他骂骂咧咧地把手挡在头顶,没过多久就放弃了这个没有实质意义的动作,转而甩起双臂在雨中飞奔起来。这场雨下得声势浩大,密密麻麻砸下来,把附着在地面的暑气冲刷了个七零八落,被撞起的青涩泥土味和苔味溶在雨里,混成夏天独有的味道。

“哎哎!前面唔好意思可唔可以等我一下给我避个雨?”黄少天眼尖瞧见雨幕中一把大伞的轮廓,不管三七二十一加快脚步就往伞那儿冲去,边跑边扯开嗓子嚷了声,倒没想到那把大伞真的就停了下来。他一头扎进伞底,抹了把满脸雨水,开口就像伞外那方天地,噼里啪啦的:“哎呀真系唔该你!无想到场雨话落就落出门时咁好天搞到我都无带伞!好日唔出门一出门就领野我个运气真唔系一般好。嗯?老板卖瓜噶?睇样生意唔错喔,咁瓜又点……咦?!”他终于舍得将视线落在这个“老板”身上,惊讶发现这人他认识——不只是认识,他可是每天都从窗口窥视人家来着。最后一个“卖”没能说出口,被他生生改成反问句:“点解系你?”

“点解唔可以系我?”少年瞧见黄少天满脸恍惚,忍不住笑出了声,给他递了条毛巾,示意他擦擦头发。“有、有咩咁好笑!我只不过有小小惊讶咁解!”黄少天接过毛巾搭在头上,不服气地朝少年辩解,少年也不回话,坐在车座上拧了半个身子回头笑着看他。一时间陷入微妙的宁静,毛巾吸饱了水沉沉压在头顶,伞外雨仍不知停歇地下着,来不及排走的雨水已经堪堪漫过脚腕。黄少天用凉鞋尖小幅度踢着水,这个举动落在少年眼中带了几分孩子气,本人倒是完全没有觉察。

这么下去总不是个道理,难道要在这里等雨停?黄少天心里还在纠结要不要厚着脸皮让人家载一程,对方就给他铺了个台阶:“不如我载你返去?我啱好顺路。坐上来。”“哦好!真系唔好意思又要麻烦你!”黄少天也不磨叽,手脚爽快坐上三轮车的载物箱去,吊着两条腿在外头晃悠,少年见人坐稳了,脚下用力一蹬,三轮车在大雨里颤颤巍巍地往前驶去。

“之前先自我介绍下,我叫喻文州。”少年在前头抛下这么一句话,黄少天火急火燎就给接上了:“哦哦文州系唔系?我叫黄少天,之前睇见你好久啦,未来得及问你个名,呃……我唔系咁意思……”少年别有深意地“哦”了一声,点点头,脚下的三轮车被他踩得嘎吱嘎吱响。黄少天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自己都说了什么鬼?!

少年握着的手柄稍向右偏,三轮车嘎吱嘎吱地拐进另一条街,黄少天坐在后头十分焦虑,搜肠刮肚想要起个话题。“老魏又够放心,直接给个摊要你睇住,就唔惊会有咩事。”

“来这边前我一直都有帮契父看摊,佢比较放心我。”

“睇唔出喔,你同我差唔多大吧?”

“少天又有几大?”

“喂…你系唔系想套我话?算罢算罢,又唔系几大的事。下个月十号我就要16岁啦。”

“嗯…咁我比少天大一点。”十字路口的行人路灯刚刚转了红,少年把住手刹将车停住,回头朝黄少天笑了笑:“我是二月十,啱好比你大半年。”“哦,好咯。”黄少天朝人吐舌,手已经不安分地爬上西瓜上打转。

“坐稳了。”三轮车突然启动,黄少天没反应过来,差点没脱座,他用力扳紧三轮车两边的挡板,拧身面朝少年的微弓起的背吼了一句:“喂大佬你唔得食喔!我差小小就就给你飞左!”

“我边敢飞你。”

“你话咩话?”

“我话。”少年在一栋楼的入门处停下了车,指了指藏进黑暗中的楼梯。“到左,落车。”

“哦哦好快好快,唔该哈!”黄少天跳下车,又把少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话在口里打了九七十八转才堪堪憋出来,“呃,你去唔去我屋企揾件衫先?你件衫都湿到不得了,不如去我屋企换一件再讲。”少年垂下头,在黄少天焦虑的目光中迟迟才回复了句,好。

 

*

那一晚真的超出自己想象。

黄母对这个楼下卖瓜的小少年印象似乎很不错,看见两孩子浑身湿漉漉地进门,又是递毛巾又是让人赶紧去沐浴,黄少天把毛巾搭在身上不服气地哭诉:“妈——点解你唔问下你个仔——”黄母立马给儿子甩了个眼刀。“问咩?难道你同我讲你唔系人地接你翻黎的?去同人地揾件衫先讲。”黄少天悻悻收口,就要钻进房里,喻文州拦下他,语气踌躇:“不如你先来?我无咩所谓……”“睇你文文弱弱,唔好等阵冻到,我无所谓,经常都会咁啦。”黄少天挥挥手,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把人推进卫生间,还好心地替人关上门,隔着门喊待会再把衣服给你。

“……”

喻文州哭笑不得,低头看自己湿得差不多的衬衣,脱下来挂在架上。

温水多多少少冲走了粘腻在皮肤上的寒意,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在热气蒸腾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喻文州低下头,水流从眼前落下,蒸起一片雾气氤氲。本来他无须如此狼狈,老魏的家就在五街二巷,要是在刚下雨那会就踩三轮车回去,他大可以避免浑身湿透的尴尬。只是准备回去的时候却是想起几小时前什么都没带就跑出门的那个家伙,手把打了个转,回过神来已经拐到那人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了。说他没有什么小心思还真说不过去,只是现在这种状况……也的确超出他预料了。站在蓬蓬头下走了神,黄少天在门外喊了几声也没回应,等他感觉有什么不对劲时,黄少天已经拧开了门锁。

“喂喻文州你无事吧点解叫你唔应你系唔系……呃……”黄少天突然卡壳了,喻文州看着他凶狠地将怀中的衣物扔进装衣物的筐中,摔上门,在那边骂骂咧咧地嚷着什么。

……这也不怪他是吧?

喻文州翻了翻衣物筐中两套衣服,随意挑了其中一件套上。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黄少天看自己的眼神那么怪异。喻文州检查一遍自己的确没有穿反衣服,思来想去也不明白他出来以后黄少天那个复杂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喻文州如是想到。

而一门之隔的黄少天正不停腹诽穿走他给自己准备的那套衣服的喻文州。

“咁明显难道佢都无睇出来吗!!”

 

林林总总花费了不少时间,等黄少天终于人模狗样瘫在木椅上,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黄母满脸恨铁不成钢,一掌拍向黄少天的后脑勺:“起身!有客仲咁个样!有无规矩!”黄少天嗷地一声弹起来,飞似的躲在抱着西瓜走过来的喻文州身后,叫嚣:“有佢你就唔要你个仔啦!先识佢几久就咁样啊我个心好痛。文州你话系唔系。”

喻文州:“……”干我何事。

十五分钟后,西瓜被开膛破肚,丰富汁水顺着刀身淌下来,红彤彤流了一桌子。黄少天吃得尽兴,一个人横扫了半个瓜,心满意足地拍拍肚皮。黄母看见儿子这个样,把“我白养你这么多年”八个大字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喻文州在旁看着,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你又笑咩野?”黄少天瞪他。

“睇你好笑。”喻文州大大方方承认。

屋外雨没有丝毫将停歇的样子,风刮起来,反而愈演愈烈,黄母担忧地看了眼窗外,不住叹气:“唔得……这个天气根本无办法出门,现在也很晚了,文州你要不现在我地这里休息一晚吧。同老魏讲声?”“但系……咁会麻烦你地吧……?”喻文州露出犹豫神色,看了一眼窗外。“而且……”“我地无所谓啦,我的房床很大的,多挤一个也没问题!”

犹豫再三,喻文州还是屈从打电话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听筒那边总带着沙沙声响,老魏的声音像是磨砂一般,喻文州低声应着电话那边说不停的数落,然后一同陷入沉默。

“唉,罢罢罢,现在咁样你都回不来,麻烦人地一晚了。你将个电话给黄太,我同佢讲下。”最后老魏只是这么长叹,他想他大概在电话那头很无奈地摆摆手,从桌角那盒烟盒中取出一根烟咬在嘴边,表情惆怅地吞云吐雾。

好。喻文州应了一声,将电话递给黄母。

黄少天一直坐在一旁看他,等他把电话交接过去了,脸上的烦躁与忐忑一扫而空,还俏皮地朝喻文州挤挤眼睛:“嘿!无问题吧?唔使咁约束啦!来来来去我间房那儿,等佢地慢慢讲啦。”

 

*

男孩嘛,自个的窝乱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只是喻文州推开门第一眼看见的房间……实在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啊——!我唔记得要收拾啊——”黄少天抱头痛哭,恨不得读档五分钟前把喻文州留在门外。好歹能把东西收起来啊!平时死党们来也没觉得这会怎样,但是!现在可是给喻文州看见了!实在是……太尴尬了!“我我我我我你先出去坐阵先我收拾一下很快的!”说着就要把喻文州往外推。喻文州眼明手快用脚顶住门框,摆出了一幅恳求的表情,对黄少天说:“我帮你啊,唔好意思今晚打搅你,算我帮你做下唔过分吧?”黄少天看着喻文州一副“你今天不让我帮你我真的很过意不去”的样子时间吧所有拒绝的话都忘在了脑后。

接下来是真真正正兵荒马乱的一小时。

黄少天他随性,表现在各种地方,在他的房间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喻文州帮着把一纸箱说不出名字的小玩意推进收藏柜之后,才舒了一口气。

感觉自己被掏空……

黄少天直接四仰八叉半个身子躺在床上翻白眼,用气音在那里说着“我不干了”“我要死了”之类的话。黄母体贴地给他们带了两杯蜜糖水,黄少天继续躺尸,喻文州替他接过被子道谢,黄母扫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唔错,终于收拾好你的房间,你睇下你麻烦人地好意思么?”

“系……都系我错……”

“好了,差唔多时间睡觉了,刷牙,熄灯。”

“母后不要啊我还没——!”

“驳回。”

 

……总之就是这样了。

喻文州躺在床的一边,看着卫生间透出的光,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把。

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都要怪当初一时兴起去接人。这下好,把自己给坑人家里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这个人的呢?喻文州琢磨。好像从跟老魏来的第一天就注意到对房二楼的那个少年,那时候他把一条腿搭在窗台上——他似乎特别喜欢这样做,十有八九会被他母亲抓个显影骂一顿,之后依旧——时不时会瞄一眼自己,如果对上了视线又会假装无所事事地挪开。有时候他会站在窗台前,背对着外面做伸展运动,有时候他的朋友来了,望不见他的身影,却能听见从那扇窗户传出的喊杀声。

阳光而充满活力。

卫生间的灯暗了下去,一个黑影咋呼窜出来钻进被窝里,用他十分在意的声线压着嗓子朝他抱怨:“嘶……居然真系熄灯了佢又唔系唔知我惊黑……”他的眼睛亮亮的,透着几分湿意,他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又重新背回来,脆生生对着喻文州讲:“不如我地聊一阵呗?”

“好,你想聊什么?”

“嗯,比如……嗯,你系哪间学校?”

“三高。”

“咁我地好近!我就在三高不远那个东桦!唉,不是同一间学校有点可惜……”

“或者放学我可以等你?”

“算罢算罢,我等你仲差唔多。东桦比三高早放学。”

“可以啊。”

“……你唔好得寸进尺啊。你现在系老魏那儿住?你不回屋企吗?”

“我阿爸阿妈唔系这边工作,就让我住系契父屋企。”

“咁你都几辛苦喔。算啦算啦先睡觉再讲……”黄少天说着说着呼吸就沉了下去,喻文州没有再接话,安静看着面前的男孩睡熟后安宁的模样。

他几乎要忍不住向前亲吻他的额头。

啾。

喻文州缩进被窝里,合上眼。

年少青春藏进的不可言明的秘密,比拂过枝梢的夏风还要轻盈,而此时此刻,屋外夏季台风带来的暴雨仍不知停歇。

 

*

那天之后他们便真真正正熟络起来。

老魏的西瓜摊旁多了一张塑料凳,天气不太热的时候黄少天会抱着本从不会临幸的书籍蹭到喻文州身边,偶尔会帮帮摊。他本就是出了名的伶牙利嘴,讨得人欢喜,这西瓜的销量无形中又往上提了把,老魏抚着下巴子虚乌有的胡须,拍拍黄少天:细路,卖瓜系一门艺术,你我相见有缘,不如跟我学卖瓜啦?

“我,唔,要。”黄少天很不给面子地拍下老魏搭在自己肩膀的手,赏了个白眼:你睇吧像我这种天生骨骼精奇的人肯定很抢手,唉,本来不想夸自己的点解要逼我呢?卖瓜这种事,我第一次就上手哎你不要太羡慕……

老魏在那一天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被铺天盖地的文字泡支配的恐怖,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把没吸多少口的香烟扔到地上辗灭,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细路,不如你直接来卖瓜算了。

“都话我唔卖瓜!”

 

成天呛呛话,卖卖瓜,日子就这么过去了,热带气旋肆虐过后捆绑销售的连日阴雨也到了头,喻文州看着脚边的小水滩荡开细小的波纹,慢慢从自己的书底下抽出一本军蓝色封面的线装册子来。

这是挺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他刚好抬头看着那人稍显狼狈地将腿收回去,可能先前蹭得太开,他垫在腿下的小册子摔了下来,本人倒是毫无察觉,都好多天了也没给他抱怨过,也许他自己也忘记有这茬了。

等他来的时候就还给他吧。他想。

只是来得有些太快了。

黄少天从楼道里火燎似的跑下来,边跑还边提着鞋后跟,动作卡成一帧一帧的,还要腾另一只手朝喻文州挥挥挥。

“嘿文州早晨!老魏你今日系这里啊!咁好,文州同我出去行下!”

老魏本还在那边抽烟,没头没尾听了这么一句话,抬起头,只觉得突然刮起股风,呼的一声,面前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再回过头看,喻文州那小子就只剩了个塑料凳孤零零在那里,连人带书给卷跑了。

哪来的妖风?!

老魏嘴里衔着的那根烟颤颤巍巍在空中抖了半晌,最终还是摔了下去。

“嘶——!我*!!!”

黄少天哪里还管老魏之后怎么样了。

他拉着喻文州的手一路小跑,跑过纵横交错的巷道,踏上老化陈旧的木板桥,向着未知的终点前进。喻文州也不问话,陪着他跑跑跳跳,手里的书倒是护得很好,半点水都碰不上。

最终他们爬上了山顶。

黄少天终于停下脚步。喻文州在他身后几步之遥,看着他慢动作躺在草地上,一语不发,也不邀请,也不抱怨。

要开大招。

喻文州心知肚明,挨着黄少天坐下,也学他一般躺下来。铺天盖地的草香将他淹没,草尖一动一动地搔着裸露的手臂,他侧过脸,柔软包裹住的微痒触觉从后颈冲上大脑皮层。

“……嗯?”

“我话,多谢你啊。”黄少天也转过头来,眼睛亮亮的,在斑驳阳光里很是令人沉迷,然后那双眼睛弯了起来,满眶的欢喜全然漏出来,哗啦哗啦倒了一片。

“我好中意这里啊,所以那时候就想,无论如何一定要带你来睇下。”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下。“从那边向下看,可以睇到很多东西,我间学校,我间屋。”喻文州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只看见屋顶在视线最下方,深深浅浅的红色叠成一片,蓝色不要钱一般铺了整个视野,一眼望不到头。他摸了摸怀里的书,没有动。

“这些都系我仲意的东西,我想同我中意的人一齐睇。”

“喻文州。”黄少天正儿八经地念出他的名字,眼睛直勾勾看他,直要看进眼底。“我……”他又把后半段收回肚子里,挽起一个俏皮的微笑:“喂,今日我生日啵,你系唔系要有啲咩表示下啊?”

喻文州不可置否,把书本环在胸口,小心翼翼凑了过去。

自空寂响起的蝉鸣有如夏季连绵不歇的暴雨,阳光盛大而炽热地拥抱着这片土地,盛夏在某一刻完全降临。

 

 

他们还拥有未来的很多个夏天。

 

>>>

 

【后续-谈谈一些不可不说的事】

01

在黄少天注意到喻文州这个人之前,喻文州早已有所耳闻黄少天的大名。

02

两人天天都会朝对方的位置看几眼,刚好对上视线的次数好像还蛮多的。

03

喻文州留宿那一晚上黄少天睡迷糊,被喻文州啾了那一下就被啾清醒了。

04

老魏和黄少天的关系好像挺微妙的,两个人操着口音吵真的是十分醉人。

05

和老魏在一起仍百毒不侵的喻文州,一个暑假自己就带上黄少天的口音。

06

老魏说他心好痛,不想和小兔崽子们说话。

 

-fin

 

 

 

+++注释+++

【得】‘可以,ok’的意思

【实】一定,肯定

【唔】不

【系】是/在

(系唔系:是不是   你系边度:你在哪里)

【掷到人】(东西)砸到人

【点算】怎么办

【仲记得】还记得

【惊】怕

【睇】看

【咁】这(样/么)/那(样/么)

(咁老魏佢人呢:那老魏他人呢?咁好天:这么的好天气)

【佢】他/她

【揾】找

【倾计】聊天

【等阵】等一下/等一会

【屋企】家

【啲】一点/的

(小心啲:小心点。你啲野:你的东西

有啲咩表示下啊:有点什么来表示一下)

【点解】为什么

【唔该/多谢】谢谢。两个词语表达谢意的程度不一样,应该是包含且不止以下用法。

唔该一般用于你有求于别人别人帮你回答(被动),

多谢一般用于别人送东西你答谢他人(主动)。

【话落就落】说下(雨)就下(雨)

【领野】类似于中奖的意思,用于自嘲,可以代指很多意思……

【咩】什么(有咩事:有什么事)

【睇唔出喔】看不出来喔

【几大】多大

【唔得食】意指做事不行(的人(?))。文中天哥只是调侃。

【飞】甩出去。还有和人分手了的意思。

(天哥本意是前一个,喻总潜台词是后一个。不过天哥并没有反应过来。)

【翻黎】回来

 

 

 

——后记。

大家早上好这里是爆肝的柒柒……首先,我先港一句。

我帅气机智无人能敌的天哥哥生日快乐呀!!!!!!!给你比520个哈特!!!!!!

啊,虽然少天好像还比我小来着(。)

看开头就知道本来这只是个2000左右的小故事…………

 

 

 

 

 

个屁啊!

我在哪……我是谁…………我要干什么………

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谁给我的勇气,写了粤语对话。

熏疼自己。

已经累得没什么话好说了,脑洞源于吃瓜,我爸妈给我讲西瓜开窗我愣是解读成开枪……((粤语里两个读音是一样的!一样的!!一样的!!!))然后就有了这篇文。

例常感谢和我聊剧情的海海,有点小可惜没把啾醒那个脑洞写上正文www

真的不知道写什么了…应该是这么久以来内容最少的一次后记…

苦着脸脸去打注释。

以及注释的所有用法是自家日常用法,可能会和正式的有偏差…请谅解qwq

大字躺说着没有红心蓝手也好想要评论!想要版聊!(摇旗呐喊!

那么,有缘再见w

 

陌罹柒

2016.8.07

 

——注释之后

部分我觉得注释说不清的字也改回能懂的了…!写得心慌,有遗漏不懂可以评论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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